1）
浙大一院的整形科在6楼一个偏僻角落。当穿过重重人流走到这里，会恍惚自己是不是闯入了什么禁区。
而踏进最靠里的诊室第一步，我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。
这是一个非常逼仄的诊室，却挤了4个人在里面。有三个是看起来是见习医生的女孩，眼神有股说不清的热忱。
但那股热忱不是投向我的，而是投向坐在我对面的徐主任医师。徐医师看起来50多岁，梳一丝不苟的油头，额头亮堂，仪态神似BillMaher。低头看，他还蹬了双同样增光瓦亮的皮鞋。
他盯着我看了三秒。不是上下打量，就是似看又非看地看着。
——你来干嘛的？
他的声音很低，要费些力气才能听到。我一下子愣住了，后脑勺像是被闷锤敲了一下：
——我…我前几天在…在网上看到，看到一个新闻，说是发胖有两种原因，一种是脂肪细胞…细胞过多，一种是……
总之我在10岁的时候家…家里有变故，11到13岁的时候情绪型进食很严重所以……
——你刚说什么？
——我是说我那时候有情绪性…
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三个见习女生，她们摇了摇头。
——算了，我…我是来咨询抽脂的。
徐医师随即给了我一个简单明了的指示：
把你裙子撩起来，给我看看。
此时诊室的门还没有关。三个见习女生呆坐在那里，直勾勾盯着我，没有一人站起来。
自己轻轻关上了门，撩起裙子，脑子里还想着今天穿了空气内裤是不是不太合适，也不确定有多少阴毛是露在外面的。
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被观察了，就听到：
——这么胖啊，肯定可以做啊。
说完，徐医师在纸上随意画了画，用眼神知会其中一个见习女生，“去把门打开。”
我一边想着刚刚的场景不知今后将多少次出现在我噩梦里，一边下意识地：
——呃，你不需要……不需要再多看看吗？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手术吗？
——皮下有脂肪就可以做啊。
他抬头看了我一眼，一副还是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样子。
我像是再一次被一种恶魔能量治服了，大脑空空，只能只言片语道：
——就是…有什么…你要告诉我的吗？
——你要问什么？
——我不知道，危险，之类的？
——可能会复发，但是一般不会。然后会皱。
——皱…会皱…多久呢？
——看个人体质。
——那，怎么恢复呢？
——穿塑身衣，医用的。1-3个月吧。
接下来就不再复述了。徐医师没有给过我超过15个字的回答，我只能这样一点一点挤牙膏、像傻子一样得到我需要的信息。
最后例行问了一下价格，他和我说x6，，我问是什么。他又是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我。
此时坐在后排的高马尾女生终于说话了，像是广播站念稿子的字正腔圆：
——我们这里是这样的，前腹吸脂是6个部位，所以一共是，如果你要吸大腿前侧的话，就是3个部位，那就是…
她还告诉我，没有什么定金之说，如果现在预约那就付全款。
我点了点头，听到自己说“我考虑一下”接着走出了诊室。之前好像模糊听到他说，“下次再来挂上我的号就行，要挂上我的号。”
出门没几步就被诊室里的另一个女生拦住了，她指着右边的易拉宝：这里扫一下码，填一下问卷。
我本以为是满意度调查，扫开一看，是5页的个人资料收集，第一页就是常规的年龄薪资工作学历（我好像不记得我看到了性别），我下意识填了几个就关掉了。
我听到那个女生在身后说：
——记得开头填一下你的病历号哦！接下来的就可以自由发挥啦，医院门口就能填完啦！
她的声音是如此雀跃，就像刚刚过去的15分钟里并没有目睹另一个女孩的自尊在她眼前一点点被屠杀。
2）
我挪步到旁边的休息区，想要缓一缓。
掏出手机，开始疯狂在
